我是70年代末生人,所以我的童年应该是在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说起我的童年,不得不提我的一大群小伙伴:胖乎乎看到东西就想吃的小莲子,天天穿得干干净净的小燕子,梳着樱桃小丸子的发型、不太爱讲话的小英子,整天流鼻涕的小翠子,还有大春和小春兄弟俩。那时我们每个人家至少有两个孩子,再加上大家的兄弟姐妹伙伴就更多了。但是因为弟弟妹妹都比我们小两三岁,而我们活动的场所常常是离家有点远的那座山上,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不方便,所以大家都达成共识,出去玩,尤其是上山的话千万不能带着家里的老二。为此,我们哪一个也没少让弟弟妹妹哭过。 那座山,是我们童年玩耍最多的地方,从六七岁一直到小学毕业,除了冬天去的次数少点外,其他季节几乎每天都要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山,当然上山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玩耍,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上山除了玩耍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这群整日里吃不到零食的小家伙们可以打打牙祭。 春天我们上山,每人都要挎个用荆条编的大筐,筐里面放把“鸭子嘴”(挖野菜用的刀子,因为外观像鸭子的嘴巴,我们当地都管它叫“鸭子嘴”,不过比鸭子嘴可长多了。)到了山上之后,我们一边挖野菜一边找茅草,把茅草的根挖出来,撸去外面的小毛毛和泥土,把一根根白白的长长的茅草根整整齐齐摆放到筐里,等着拿回家跟弟弟妹妹们一块咀嚼里面甜甜的汁。挖的多的日子,我们也会先吃几根打打馋虫。有时候运气好,还会捡到山鸡蛋。野菜挖的差不多后,嗓门最大的大春就会吆喝大家回家了,回家的路途中我们女孩子一般都爱采摘各种美丽的花朵,所以走得慢,常常惹得大春很不高兴。 夏天,尤其是暑假一到,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就来了,因为山上有各种各样的果树,苹果、杏、桃、山楂、海棠、核桃,几乎每天我们都要去大果园里扫荡一番,从苹果长得跟山楂那么大就开始吃,从核桃仁还是无色无味液体状一直吃到核桃仁变成脆生生甜丝丝的乳白色。因为未成熟的核桃最外面那层绿皮跟里面的硬皮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吃核桃的时候总是先找块表面有麻子的大石头,然后拿着核桃在上面用力磨,直到把那层厚厚的绿皮磨掉再用石头砸开来吃。因为核桃的绿皮含有大量黑色素,有很强的染色作用,所以我们夏天手的颜色基本都是棕褐色的。 秋天,我们一般是左手拿一根长1米左右像线一样细的小铁绳子,右手拿一根手指头粗的长木棍,去山上逮蚂蚱。看准蚂蚱以后,悄悄地蹲下身来,屏住气用小木棍慢慢瞄准靠近蚂蚱,然后快速用力敲,当然还不能用力太大,因为用力太大的话容易把蚂蚱敲烂,就不好往小铁丝绳上串了。当然,蚂蚱也很机警,有时候我们还没有靠近,它就飞出几米远了,刚靠近又飞了。有一次为了追一只大蚂蚱我跟它跑了半个山,最后因为我边盯着它飞,边跟着它跑,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还是让它跑掉了。逮了蚂蚱回家后,妈妈就会先给我和弟弟炒一些,用玉米做的煎饼给我们卷上一大包;有时候也会买火烧,像做肉夹馍似地夹上满满的蚂蚱,给我们吃。其余的就会腌制起来,等冬天再慢慢吃。有时候过年也会炸个蚂蚱招待客人,不过那时候大人吃饭我们小孩是不能上桌的,所以我和弟弟只能等客人走了以后,捡几根蚂蚱腿吃。 冬天我们一般是跳绳、丢沙包,但是偶尔也会学着大人的样子,等下了大雪之后一块上山去捉兔子。虽然经常看到兔子的脚印,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在雪地里看到过兔子,倒是在山上雪人没少堆,雪仗也没少打。 小学毕业后,除了小翠子因为家里困难辍学之外,我们几个都顺利升入中学,我和大春还有小英子还考上了镇里的重点中学。因为学业紧张和住校的缘故,加上后来上学的地方一次比一次离家远,我已经20多年没有上过山了。今年初春回家时,父亲说要到山脚下去领地钱,我才知道现在那座山已经被承包,不能随便进去了。弟弟开车把父亲和我还有我的女儿送到山脚下,看到一张张的铁丝网,我的心突然很痛。想起20多年前的春天,在山上我们每人挖了个不到巴掌大的坑,里面摆上各种花草和山鸡的羽毛,最后用玻璃盖在上面。可是现在那个美丽的场景,再也不会有了。
(原载于2013年5月30日《青岛职院报》第14期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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